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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别白】(4月18日更新至 “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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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3章 参加比武的人
  
  现在徐州赵字营控制的地盘周围之外,北边有山东登莱镇官军,西边有大名官军,有新立的河南官军,东边是大海,南边则有中都凤阳的官军,凤阳巡抚的标营,狼山副将的官军,甚至在徐州腹地还有一支徐州参将的兵马。⊙,
  
  从大势上来看,赵字营被官军团团包围,官军人数上也是占优,可熟悉双方根底的人很容易判断出来彼此的强弱高下,大名府、顺德府、广平府三府的大名军队在大势上有作用,但真正面对赵字营,起到的作用意义不大。
  
  雷财打听的消息还不止这么多,京师那边传递到兖州府的信笺,从京师那边来到兖州府的各色人等,临清那边是必经之路,对过路的官员和客商,虽然没办法面面俱到,可也有人盯着。
  
  但济宁和青州府出事的前前后后,没什么可疑的人过境。
  
  “既然想不通究竟,那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大的功夫,还是咱们的老做法,水来土掩,有事就处置。”赵进下了这个决定。
  
  腊月初三这天,赵进给了清江浦商会答复,说是他会参加今年的比武大会,这次比武大会要办的规模隆重些,银钱人力上需要支援的,云山行这边会提供援助。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自徐州到邳州,自邳州到清江浦,自清江浦到扬州,自扬州再到江南,向北的济宁和临清,向西的开封,所有已经关注这比武大会的富贵闲人们都是兴奋起来。
  
  徐州有没有被洪灾破坏,有没有大伤元气,朝廷和地方上会因为这个做出什么反应,局势会有什么变动,这些富贵闲人们懒得理会,他们只是关心这比武大会还办不办。
  
  这等有精彩比武,有这种声色犬马的娱乐,而且还是天南地北的富豪纨绔们相聚此处,带着自家值得夸耀的东西相斗,天下间除了清江浦,哪有别的地方。
  
  去年大家经历之后都是念念不忘,今年种种精彩逸闻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京师、山西和闽粤的富贵人士甚至有十月就来到清江浦等候的,他们比起那些约请赵进亲临的豪商还要着急。
  
  等确定了之后,人人欢呼雀跃,大家都想得很明白,去年赵进没有来,这比武大会已经办的花团锦簇热闹非凡,这次赵进来,这边又是何等的狂欢气派,今年肯定是要有大精彩可看了。
  
  欢呼雀跃的不光是他们,去年在这清江浦扬名发财的各路人等早早的在这边安排了人盯着,等这消息一传出来,急忙过去准备。
  
  扬州和江南的各处行院青楼,各家戏班子,杂耍百戏的艺人,都开始向着清江浦那边赶过去。
  
  甚至那些去年在这边搭线贸易的商人们都觉得机会难得,享乐玩乐是一回事,可商机多多,大家能一起发财又是另外一回事。
  
  比武大会举办,赵进还会亲临的消息传出,很多人连年都过不成,甚至都不准备过年了,比如说江南和扬州几家最大的珠宝商人,去年在清江浦比武大会的时候,除了比武之外,那些没廉耻的纨绔子弟在斗美,知道点规矩又不甘人后的则是夸富,这比较各自的珠宝就是项目之一。
  
  借这个机会,珠宝商人们都做出去不少生意,等结束之后算账,大家都是吓了一跳,这短短半个月的生意居然赶得上淡季几个月的,甚至连中秋和春节这等旺季都不差,而且这对于珠宝行来说,更是个扬名的好机会,那些苏州和南京的名店,样式精巧,用料精良,可名声只在江南,在清江浦比武大会做过生意之后,江北各处连同京师那边,甚至山西都能传去名声,为长久算,自然这次还要来。
  
  大家原本都是把着店铺所在的地方做生意,可经过这比武大会之后,大家都明白了什么,知道这贸易集散所在的重要了。
  
  除了珠宝生意之外,还有做名贵丝绸和布匹的,还有经营脂粉的,甚至还有江南江北最大的几个人牙子,凡是做富贵人等生意的,都是凑了过来。
  
  无论是富贵纨绔,还是做他们生意的各色人等,还知道清江浦一桩别处不及的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什么牛鬼蛇神捣乱,要是去别处,先要给本地说话算数的大爷一份供奉,地方上的各等势力也要招呼到,至于什么仙人跳敲诈,设局偏财勒索,甚至用药迷昏了偷盗,谋财害命等等全然不见,甚至街面上连乞丐小偷都没有,让人玩的舒心,呆着放心。
  
  去年时候,也并不是这么太平,清江浦这等水陆码头又是各路好汉汇集的地方,不少富贵闲人,和来这边做生意的人,吃亏遭殃之也去找赵字营那边诉苦,但没指望有什么解决,只是说说自己的委屈怨气,谁能想到接下来的处置雷厉风行,小偷、匪盗、骗子各色人等被抓被打被杀,赃物退还,比官府的效率不知道高出多少,没过多久,清江浦就变得天下太平,冲着这份太平,大家也愿意来这边。
  
  当然,这比武大会的戏肉还是比武,清江浦和扬州的商人们为这场比武的风光举办,也是下了大本钱,请来了各路强手好手比试。
  
  这武技高手的出身,可不像评话演义里面所说的,越是乡野间无知小儿,越能碰到什么高手名师,比如说乞丐僧道之流身怀绝技,因为这小儿给了半个窝头或者扶了把就毫不吝惜的传授武功,然后让其扬名天下。
  
  世上没那么多奇迹和偶然,所谓的武技精强,天赋悟性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是后天训练和装备,说得更直白些,便是“穷文富武”的俗语了,任你天资聪颖,悟性奇高,如果瘦弱不堪,手里拿着木棍锈迹刀,也打不过对面天资平庸,却身强力壮,拿着钢铁利刃的敌人。
  
  想要学武,根本就是要能吃饱,这就把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摒除在外了,想要有力气,那就要吃肉,这个连中等人家都不太能满足,想要和人动手不吃亏,好铁好钢打造的兵器护具自然要有,穷苦地方的小地主都未必能置办得起,至于要学到招式,明白如何临敌应变,那还要请名师教授,这又是一笔花费,如果再算上弓马之类的,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而且这学武的出路不多,大明官军从卫所军户到现在的募兵成军,军将一直讲究个世官出身,也就是说你想要当武官武将,平民百姓投军或者普通军户是不行的,身上怎么也要有个百户千户的世职,虽说也有马芳这样的特例,可这毕竟是特例,嘉靖年出头的俞大猷,立下何等功劳,就因为是个百户出身,仕途坎坷异常,而并称的戚继光则是顺风顺水,原因之一就是戚继光是指挥同知的世职。
  
  更有一点好笑,你想要学武报效国家,投军之后只能做大头军,有人讲可以考武举,可大明武家将门的功名路只有卫所出身的人才能去考,平民百姓没这个资格,既然没前途,而且穷人饿肚子读书也可以取功名光宗耀祖,这世道又是文贵武贱,谁还愿意去学武?
  
  这武家将门之外,什么人会去学武,什么人能学好武技,他们为什么要去学,说起来也只有地方豪霸子弟才会专心去学了,当然,也有穷苦人家,平民百姓的子弟喜欢练武,也有文人士子喜欢剑技射艺,可大部分学的,而且能学出来的,不是武家将门专吃这碗饭的,就是地方豪霸子弟。
  
  地方上的豪强有偌大家业要看护维持,怎么防备响马盗匪,怎么镇压不听话的佃户长工,怎么和其他豪强争水争地,雇佣教头是一个法子,可教头们毕竟是外人,子弟读书取功名是一个法子,可这不是谁都能学出来的,就算考中了,家里一样要有人看着。
  
  所以真正的学武之人往往出身于豪霸之家,或者和这些人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只有这样的环境里才能吃饱饭,有足够的力气去习练,还有钱财供应着消耗和装备。
  
  原本赵进以为那门派之类的都是小说传奇,却没想到这些帮派真是存在,城内的帮派包娼庇赌,城外的帮派杀人越货,但这些门派更多的是依仗武力霸占田地,拦路设卡,或者贩卖私盐,不说别的,牛金宝出身的少林寺就是河南大豪,嵩山周围的田地都是少林寺的,借着僧道免税的特权,少林寺又圈占了不少田土。
  
  怎么圈占来的,借势压人是一种,手里能舞刀弄枪的武僧众多,这才是关键,在这等武力下,登封知县衙门都要忍气吞声,地方上的地主士绅只能唯唯诺诺,更不必说嵩山范围内的私盐交易和各项生意,不说少林寺自家经营的,其他势力过来经营如果不对少林寺表示敬意,怎么可能做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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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4章 高手们
  
  这少林寺是一种,原本徐州的云山寺也是一种,其余的门派和家族或许规模小些,但所作所为也差不多,正因为这种武力保证的收益,才能让子弟们吃饱吃肉,才能给他们装备兵器,才能维持门派和家族内的传承教习,维持这武力,也就能保证门派和家族利益不断扩张,最起码不受损失。¢£,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学武之人自然愿意靠着技艺求得功名利禄,所以这第一等的都在官府和军中,次一等的则是被豪门豢养,第三等的则是守护家业产业,第四等的才会混迹于江湖绿林,吃口浮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两次比武大会,往往都是第四等和第三等的人物过来,他们不过是为了扬名,好让自己进入前面两等去,结果夺魁的还是豪门和军中出来的强手,而且那几次传扬不光,这第三等第四等中的精英子弟,也有自己的矜持和局面,不愿意过来卖艺耍弄。
  
  可这次就不同了,想要办的风光,想要天下知名,想要让大家下注更多,想要让场面更加热烈,那就要请强手过来,江淮和江南的豪商们各显其能,或者让自家养着的高手出面,或者通过关系去请那些武者经营出来,而且这两年的比武大会已经张扬出足够大的名声,天下间习武之人谁不知道有这么个比试扬名的地方,谁不想来靠着技艺争光。
  
  任你什么门派世家,在江淮和江南豪商面前都要低头,想要维持就要花钱,就要做生意,这就免不了和这些天底下最顶尖的富豪打交道,自然要低头,也得卖这个面子出来,至于其他,什么武家将门子弟,什么勋贵豪门的家兵家将,什么富家习武的男丁,练武就免不了争强好胜,这英雄帖发的这么广,谁不想来看看,何况今年赵进要亲临观看。
  
  赵进和身边几个兄弟,在习武之人中早就成了传说,什么赵进和陈昇有万夫不当之勇,王兆靖剑技无双,石满强力大无穷,吉香剽悍刚猛,刘勇擅用暗器这样九假一真的消息早就被人津津乐道,不然大家很难理解,徐州几个寻常子弟,怎么就能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局面,有这样的强者观阵,怎么都是光彩。
  
  在这种种原因下,消息放出去之后,比武大会的选手一下子变得极多,有名号的人物也开始出现,清江浦商会定期会送名单过来,赵进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他没兴趣听戏,别人喜欢的评话传奇这种,他觉得很枯燥,倒是这次的名单让赵进觉得有趣,和记忆中的某些事有相似的地方。
  
  “..北直隶河间府沧州的王大胆,是沧州知州衙门捕快,今年三十一岁,自小习练刀法,曾孤身斩杀江洋大盗七人,人称‘刀王’..。”
  
  “..陕西陈道冲,二十七岁,边军子弟,自幼习练枪术,十七岁入京为豪门护卫,比斗未尝一败..”
  
  “..济南府长清县雷松,三十五岁,使一口朴刀,射术精良,少年时曾护卫商货行走四方,与匪盗几十战不败,人称雷一刀,他所护卫货物挂旗行走,无人敢碰..”
  
  “..南直隶庐州府何海涛,二十六岁,曾在少林学艺,棍术无双,为庐州府城乡勇总教头,公开设擂求败,胜过他的人就会替换他成为总教头,但二十余战不败..”
  
  “..河南应苍,少林寺俗家子弟,平日做出家人打扮,号称少林三千子弟第一,善用戒刀铁杖..”
  
  一封封信就是一封封介绍,说明这些人出身年纪和武技,还会说这些人的事迹,这事迹大都是真的,因为是豪商们通过各种关系邀请悬赏而来,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他们的面子,自然要足够份量。
  
  伙伴们都发现一个现象,赵进每次看这些信的时候都是心情极好,脸上还有笑容,这反应让大家很纳闷,王兆靖和刘勇以及下面看这些信的时候都是极为慎重,从这些人的来历身份上能看出很多东西,轻忽不得。
  
  “大哥,这来自北地的都是清江浦商会请来的人,来自南边的大都是某家家将、护卫或者是某家子弟,这些来,恐怕不少是要和我们谈生意拉关系的。”王兆靖分析说道。
  
  来自南直隶和浙江的习武之人,出身就显得富贵很多,甚至还有两人有秀才功名,南京那边魏国公府上又有四名家将参加,也不知道是魏国公的子侄还是兄弟们想要过来显露威风,据说还有匿名参加的勋贵子弟,江南豪门大族习武子弟来这边的也不少,那两名有秀才功名的,一人剑术出色,也号称无敌手的,而另一人则是和倭人学习的刀术,在地方上名气也很大。
  
  除此之外,那些过来的纨绔子弟、富贵闲人们所带的护卫也都不弱,甚至有人为了这次比武,特地请来了强手,传说其中有倭人武士剑客,按照忙碌无比的清江浦内卫消息,这次参加比武大会的很有些亡命徒和大盗。
  
  亡命和匪盗敢来这边参加的,往往都是靠着武技横行不法的,但又不甘心就此沦落,别处有王法的地方不敢去,生怕被官府缉拿,可在赵字营的地盘上相对放心些,尽管他们遮遮掩掩的不敢暴露本来的身份,但他们的心思大家都知道,无非是希望被赵进看上招揽,日后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李家大帮那边有四个子弟想要参加,不过请咱们帮忙遮掩身份..其实..,其实大哥应该知道,咱们营内也有不少人想去,主要在巡丁和内卫里面。”王兆靖翻看名单,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尽管赵进看名单的时候心情不错,可说起参加却没什么好气,摇头说道:“习练武艺在战阵上用处不大,却让人心思太多,你还不知道,邳州的成大虎给我来信,一方面想自己下场,一方面还要请牛金宝和大昇下场,说只要参加比武,就能为咱们徐州争光。”
  
  说这个的时候,赵进很有些哭笑不得,王兆靖和刘勇也哑然失笑,赵进继续说道:“我答复三个字‘安分点’,真是异想天开,我有多无聊,才会希望咱们徐州人在这比武大会上夺魁,那有什么用处?”
  
  等到其他人离开,赵进自己去往书房,牛金宝和孙大林沉默的跟上,走了几步,赵进回头笑着说道:“战场上决胜是一回事,武者厮杀是另外一回事,你不要多想。”
  
  牛金宝先是一愣,随即摇头失笑道:“老爷那里说话,戚爷爷不是说过吗?你一身本领,跳跃腾挪,出手如风,在沙场上没有一点用处,千百把刀枪砍刺过来,不列阵而战的话,怎么躲得过去,只有个死字而已,属下在少林时候不少师兄弟,在嵩山放对没怎么输过,自以为可以横行天下,结果还没有上战场,和乡勇团练相斗,被那些没有练过武的乡下把式结阵攻杀,一身武艺什么用处都没,这上过阵的,都和老爷差不多的说法。”
  
  说起这些话来,任谁都能看出牛金宝的满心感慨,戚继光几本兵书上对武艺和战阵都有描写,但读书和有亲身经历完全不同。
  
  赵进点点头,而站在另一边的孙大林若有所思,牛金宝沉吟了下又是说道:“少林前任监寺俗家姓氏就是应性,属下在河南时候听过这应苍的名头,这人十有**是前任监寺的儿子,但现在既然是俗家,想必他家那一派在寺内争斗落败,只能来参加比武求些别的了。”
  
  牛金宝熟悉少林寺的情况,他说这些大家并不陌生,云山寺当年同样这般情形,如惠这一系也是寺内争斗的失败者。
  
  想那嵩山靠着僧俗子弟的枪棒,在河南府和开封府交界区域是最顶级的强豪,说起来也就是在藩王宗室之下,这是多大的势力,手里又有多少利益,为了这些,也怪不得寺内各方争斗不休,这落败的人或者找寻新出路,或者寻求强援,来清江浦这边比武都是不错的选择。
  
  跟随在赵进身边的牛金宝向来沉默寡言,今日赵进先开了话头,牛金宝的话也多起来,说完这个沉默了会,牛金宝又是说道:“穷文富武,想要练出一身好本领,就要有个好底子,属下小时候吃饱饭都不容易,身体底子打的就差,现在这个年纪,有时候已经觉得力气跟不上了,说句请进爷恕罪的话,小的现在还撑得住,可就怕什么时候顶不上,那就耽误大事。”
  
  看着赵进没有说话,牛金宝有些惶恐的躬身致意说道:“属下并不是在乎自己这条贱命,这条命本就是老爷的,但属下不要紧,老爷的安危可是大事,属下就怕,就怕..”
  
  吭哧了几句,牛金宝还是不敢说出“就怕”后面的话,孙大林在边上满是担心,忍不住开口说道:“进爷,师傅身上的旧伤去年又犯了,可又怕耽误进爷的事情,所以忍着一直没说,师傅还说现在咱们赵字营强手不少,多调几个年轻人上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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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5章 赵进到

  不要说在清江浦,就算在寻常的乡下土围里面闹事,子的门一关,乡勇丁壮们集合起来,任你本领高强也难逃杀手,他们笑着答应,可也有蛮横惯了的,听到这话只是梗着脖子说道:“爷爷我在南京街面上拔刀都没人敢管,你们这乡下地方规矩怎么这么大?”

  南京城内勋贵子弟,太监亲信、官员家属,的确有不少无法无天的,这话倒也不能说错,可放出这猖狂言语,或者有这等狂妄心思的,马上就吃到了教训,或者见到了教训,南京城某伯爵的侄儿,在青楼里面和人争风吃醋动了刀子,虽说没出人命可也见血,这行院上下被吓得四散奔逃,管事们急忙喊来巡丁。

  没有出人命,无非就是责打和受罚两个处置,可这伯爵侄儿在南京城横行惯了,又多喝了几杯酒,就在那里借酒装疯,在豪奴簇拥下和巡丁相持,豪奴们倒是知道先报出自家靠山背景,巡丁们眼里哪有什么南京的伯爵,直接喝令他们缴械投降,这倒让那伯爵一伙人怒气冲头,骂骂咧咧的说道:“砍了你们几个贱业杂种又能如何!”,然后就拿出刀来比划。

  巡丁直接用了长矛,而且毫不留情的戳刺下去,再接下来,这伯爵侄儿和奴仆们的尸体直接在清江浦城外的烧埋场被焚化,骨灰放在盒子里,等着家人过来赎取,这个消息飞速的传遍整个清江浦,本来的骄横人物们个个老实了,再怎么说,这清江浦也不至于用个伯爵家的侄子来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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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十这天,原本很冷清的清江浦码头上很是热闹,这热闹却不是因为装货卸货,而是清江浦顶尖的富贵人物全来到这边,这些平时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豪商士绅们此刻都聚在一处简陋的茶棚中,彼此低声聊天交流,他们的随从车马都在远处停靠。

  这茶棚就是个接待力工和平民旅客的地方,谈不上什么条件,四面漏风,桌椅也是破烂,桌子上的茶水什么的压根没有人去碰,看到那缺口的粗陶茶碗大家都皱眉头,豪商富贵们是不喝的,但茶棚里也不是没人碰这个,有人大口喝下,丝毫不在乎。

  毫不在意的人在茶棚的另一边,茶棚内现在泾渭分明的分为两处,本地豪商富绅一边,还有一边则是各色装扮的武夫,这些习武之人无论年纪大小,无论装扮如何,都有个共同之处,都显得很强,没什么纤瘦的体型,不是健壮就是胖大,个别看着瘦削的,也能感觉到身上的力量,每个人都很警觉,随时都能做出反应。

  这些习武之人有的打扮平常,看起来和出力气的劳工区别不大,也就是他们在喝茶水,还有的穿着绫罗绸缎,显得颇为富贵,可和豪商富绅那一片比起来,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还有几位穿着打扮只能说中规中矩,但比起身边同伴,甚至比起清江浦那些富贵人等,都多了些从容淡定,有眼力的直接就能得出判断,这一定是出于大富大贵之家。

  “这个消息你们听到过没有,说徐州产布有秘法,同样的人工,松江和别处能出一尺布,徐州能出八尺甚至十二尺,怪不得松江那些人压价这么狠,徐州还稳稳应付着”

  “有过去的人说了,徐州和济宁都有大织场,看进进出出的织工,怎么也织不出那么多,但有人买通了织工,说里面有几处严加看管的,就和当年徐州酒坊的规矩一样”

  “你小声些,敢打听徐州那魔王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

  豪商富绅们之间凑在一起,就开始议论不停,弄得茶棚内很嘈杂,惹得另一边的武人们不住看过来,他们倒是很沉默,唯恐谈笑说话坏了规矩,没曾想这些富贵人等却不在乎,叽叽喳喳好像村妇扎堆,难道这些人物不该有点矜持吗?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压得各处的大族低头,怎么这么不讲究?

  就连那几位出身高门的武夫也满脸诧异不解,富贵人物的做派他们见得多,清江浦这边商界已经传承二百年了,早就没有什么暴发户的习气,事事向勋贵高官门第靠拢,怎?就这么不讲究,注意过去,还会发现豪商有些人还是保持沉稳,可有些人就是心慌意乱的,好像这说话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徐州到底有没有被那洪水祸害,我听说徐州被淹了,邳州被淹了,连他们在荒草滩,就是什么淮安北区的庄子也被淹了,可也没看出什么损害,虽说徐州有些神异手段,可也实实在在发洪水了,别是强撑着”

  “他们家底厚,当年打破那么多豪门庄子,不知道搜刮出多少金银来,去年那闻香教的变乱,只怕也是发了大财,再说了,他手里地盘可不止徐州这一处……”

  这个也有人议论,不过附和的人不多,可不少人都在竖着耳朵听,显见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从运河码头那边有人向这边跑过来,到了茶棚门口喘着气吆喝说道:“进爷马上就要过河了。”

  听到消息,茶棚内轰然一声,议论的不在议论,都在整理衣服仪态,连带着武人那边也都看看自己的装束打扮,有心人就能发现,武人那边不管是穷富贵贱,这一身衣服都很齐整,最起码是浆洗过的,要知道富贵人家还讲究些,很多武夫邋遢的很,这都是为迎接赵进做得准备。

  徐州到宿县一带的河道是封冻的,行船颇为不便,所以赵进他们直接走陆路赶过来,不过到清江浦这边也是要渡过运河,少不得要用大船转运人马,这个花费的时间不少,大家从茶棚里出来,来到距离码头二百步的地方等着,在寒风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人过来通报,说赵进上岸,各位过去迎接。

  单纯坐船过河很快,不过赵进这边要家丁们先到对岸,差不多有二百人之后赵进才会过来,这多少会耽误时间,刚才在茶棚里议论纷纷的豪商富绅们此刻毫无怨言,而武人那一队却有人忍不住说风凉话了:“我们家那边的郡王出行也没这个派头,年轻轻的摆什么谱啊!”

  “不是说身上就一个保正的位置吗?怎么排场做这么大?”

  “怕人瞧不起”

  冷嘲热讽着,大家还是迈步向前,那边家丁们都已经上马,有人打出了赵字营的旗帜,就这么向着迎接的队伍而来,虽说这护卫马队跑得不快,可家丁身上都是披着铠甲,马匹上也覆盖毛毡,长枪长戟都拿在手中,装备齐全的一骑份量不轻,何况这直接就是二百骑,慢慢靠过来的声势也颇为惊人,铠甲碰撞,蹄声如雷,让人感觉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清江浦的富贵人等屏气凝神,他们已经习惯在赵进面前表示出臣服敬畏,而刚才心存讥笑和不满的武人们也都沉默了下来,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左顾右盼,开始浑身绷紧,因为武人们真切知道这些铁甲骑兵的威力。

  清江浦的富贵人等只觉得护卫赵进的马队声势骇人,对他们来说,看这些铁甲骑马家丁和看街面上狂奔的马匹没什么区别,知道挡在前面会被撞死,仅此而已,而武人们不同,不管有没有和铁甲骑兵战斗的经历,靠着他们的本能,也能意识到这铁甲骑兵的可怕,铁甲的防护,人马合一的冲击,长兵器的戳刺,队列的配合等等等等。

  武人们都知道在面对这些铁甲骑兵的时候,尤其是在平地野战,自己没有丝毫的胜算,甚至想逃都难,只有被屠戮一个结果,在地方上的庄子里,谁家能有几十轻骑已经足可以横行,若是能有这么三五骑披甲的,就算官府都要客气几分,而这边直接就拿出了两百骑。

  有些东西他们能看出来,有些东西他们只是有所感觉,比如说护卫在赵进身边骑马家丁的整齐队列,这样的队列似乎不仅仅是好看,更代表着力量。

  那马队就这么来到跟前,为首掌旗的家丁一举大旗,整个马队跟着停下,本来是轰隆向前,突然间这么刹住,清江浦许多豪商下意识的拿出手帕想要捂住口鼻避灰,然后讪讪的收起,而武人那边不少人都是身子一颤,?意识的就要做出反应。

  “这边是清江浦的名望,这边是参加比武大会的强手精英。”清江浦本地贸易厅的人禀报说道。

  听这人介绍完,下面诸位齐齐躬身作揖,开口说道:“我等见过进爷。”

  再桀骜不驯的武人看到这骑马家丁的声势时候也都心服口服了,都跟着作揖施礼,但他们直起身也快,都想看看赵进是什么样的人,在他们想来,眼前这么多高门豪商,赵进怎么也要下马回礼,下马那位就是赵进了,却没想到队伍第二排有人出来,掀开面甲,就在坐骑上抱拳说道:“有劳各位远迎,大家辛苦了,等赵某安顿下来再与各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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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6章 来此不为盛会

  见到这么多大人物,难道这赵进都不下马?这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站在豪商队伍第三排那个人,连我家家主见到都得大礼拜见,平时派个管事去我们庄子里都要当成贵客接待,这赵进也不过是大一号的豪强,怎么就架子这么大。

  不过大家随即注意到,赵进的神情很正常,没有刻意做出什么骄傲或者威压,而豪商们也做得很自然,似乎觉得赵进不下马是理所当然,看到这一幕,赵进的份量如何,下面的武人们又有重新的估量。

  赵进点点头,一抖缰绳,马队又开始动作,大队骑马家丁经过迎接的众人身边,豪商们各个松了口气的样子,不少人还在那边嘀咕:“这才多少日子没见,身上的威势又重了不少,比起抚台大人也不差。”“何止,比起南京城的公爷都不差。”

  武人队伍里也有议论,有那尖刻的自嘲说道:“咱们算是有名声的人物,在这里连被介绍都不配啊!”

  “他赵进也是运气好”还有人想要说大话撑撑场面,话说一半就被身边人扯了下,回头看看,被那人指着远处示意。

  河岸那边的骑马家丁还在不断的上岸,凑成一个连队后就是列队跟上,看着这些铁甲骑兵一队队的经过身旁,所有武人们都是无话可说了,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除了敬畏没什么可做,有这样的力量的确可以傲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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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甲骑兵们列队行进需要很宽阔的空间,清江浦几条主要的街道虽然宽阔,可也容不下这样的队伍,如果纵队过窄那么对赵进的防护不利,所以赵进和骑马家丁们没有走清江浦,而是沿着外围兜了个圈子,直接去原本第三旅的军营那边停驻,那边的家丁都已经去了新的营盘,留有一个巡丁中队维持看守。

  其实赵进在马上回礼的时候,对武人那一队看得很仔细,不过看后有点失望,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惊喜,看起来甚至有些熟悉,这个倒也正常,赵进身边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这次居住的营盘那边,同样有迎接的队伍,这些人就都是自家人了,董冰峰、周学智、黎大津、魏木根以及等等有资格来到这边的,承北号的李子游也被邀请到这里,这时候满脸的兴奋神色,按照礼节,赵字营自家人更应该去码头那边迎接,不过这次赵进提前打了招呼,不要让外人看到所有本地主事人齐聚一处,也就只能在营内迎接了。

  “见过大哥。”董冰峰先行见礼,许久不见,董冰峰很是高兴,不过他这人性子内敛,表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赵进上前用拳头捶了下董冰峰的胸膛,笑着转头说道:“你们看,什么叫名将样子,这就是名将样子了,听说清江浦和扬州还有把你画在画里的。”

  董冰峰有些尴尬的脸红低头,大家都是哄笑,这次王兆靖和刘勇也都是来到这边,董冰峰一一上前问候招呼,其他人也都是依次上前跟赵进见礼,在赵进兄弟几个里面,相貌风姿最好的是王兆靖,不过王兆靖是书生风度,而董冰峰身材高挑,猿背蜂腰,富贵人家出身,长得端正,保养的也好,在清江浦和扬州很有些传说在。

  按照云山行和内卫队打听的消息,说是清江浦和扬州专门有工笔名家去看董冰峰的模样,回去把记忆中的形象临摹出来,然后画在画上,什么吕布、赵云、李靖这等英俊名将的样子都是照着这个画,而且画一面世,就被懂行的人称为形神兼备,还有传说,说大户人家的闺阁中,这样的画很抢手“老爷这次千骑护卫而来,真是涨了咱们赵字营的威风,这边人可笑得很,你只有张扬起来才会敬服,咱们平日里严守规矩,这些人肆无忌惮的猜忌,不过寻常水患被他们说得毁天灭地。”周学智笑着说道,不过能听出来他感慨良多。

  “咱们现在和从前也不一样了,从前专心做事就好,现在也得对外面做个样子,大哥也得经常出来走动撑撑场面。”王兆靖笑着附和说道。

  赵进只在那里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这真是无聊。”

  大家进了议事厅内,家丁们送上茶水之后,黎大津和魏木根就开始详细介绍比武大会的安排。

  “这边的商会原本想请进爷参加开场和闭幕,不过属下们和勇爷商议之后,觉得进爷只在最后几场露面的好,这次过来参加这比武大会的将近五百,看热闹的更多,开场时候人实在太杂,风险也太大,倒是最后几场人少,咱们这边也容易控制”

  “属下办事不利,清江浦这边现在还不能做到完全在掌控中,只有运河几处码头可以盯紧,可南来北往的很多人并不都在码头上走,为求万全,这次进爷在清江浦的行动不会那么自由,若要去某处,还请提前知会,或者不必提前知会,事到临头再做计较……”

  黎大津和魏木根说得很实在,提前知会可以布置安排,事到临头外人也没办法针对,所以这两项最为安全,赵进对他们所说的爷很理解,只是点头说道:“你们手里的人就那么多,这边几十万人,每日里又是这么大的进进出出,完全掌控不可能,做到控制要害就好。”

  说完这句,赵进转向董冰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都按照大哥的吩咐做好准备,请大哥放心。”董冰峰沉声回答说道。

  赵进点点头,他这边说完,周学智在下面开口了:“老爷,清江浦商会和扬州商人们现在都盯着两件事,一个是海州港口的贸易,一个是徐州布的生意,扬州那边有头面人物说,如果能在海州港和徐州布这上面有分润,他们愿意出钱修缮运盐河,清江浦这边主要是求个进入做生意的资格,常例税赋什么的任咱们提,老爷,他们这么说倒是正好,能给咱们省下不少银子,这条河若是能修好了用起来,海州港那边可就活了!”

  所谓“运盐河”是从海州盐场到扬州那边的一条运河,目的就是把盐货从海州那边运送到扬州,这个运河其实是许多条河流连接而成,人工开掘的河段不多,但这些人工开掘的河道却是运盐河的瓶颈所在,有很多问题,河岸崩塌,河道淤塞,还有被人侵占引水等等。

  尽管这条运盐河对盐商们很重要,可因为不是他们自家产业,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去修缮维持,只要能用就这么将就用下去,至于盐政相关的衙门官署更不去理会,修缮河道相关的公款早就被分润干净,根本没有一文钱花下去,这个说起来稀罕,其实也是常态,那盐场关系到各家发财,可海州盐场同样破败不堪,效率极差。

  原本赵字营对这条河关注不多,但海州港修建起来之后,这条河就很关键了,这海港码头可以承接海上货物人员的进出,但货物人员到达,如何进入内陆,如果只有陆路运输,只能用牛马大车和人力,那成本就会太过高昂,辐射的距离有限,眼下海州港的货物也就是针对海州附近州县还有辐射淮安北区的田庄,尽管徐州和邳州距离海州港比清江浦要近很多,但因为和清江浦这边是水路相连,清江浦的货物在价格和时间上更有优势。

  这也就是蛤蜊港目前比海州港更有价值的原因,水路运输要方便很多,可如果有一条河能和运河和黄河相连,海船送来货物,可以通过这条河运进运河和黄河,然后再通过水道南下北上,去往徐州邳州,去往天下间各处,同样的,运出货物也是这般,大江南北的货物通过水路去往海州港再运销海外,能做到这样,整个海州港就活了,价值就会比蛤蜊港更强,甚至因为港口条件更加优良,甚至会远远超过。

  赵字营的人早就盯上了这条运盐河,也准备投入足够的人力和财力,不过自从修建黄河水坝,在徐州和邳州那边开掘沟渠,兴修水利,赵字营中枢就很清楚类似工程要有怎么样的花费。

  赵字营不是没这笔银子,而是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单独在一处投入太大,其他方向也会受影响,现?盐商们愿意掏这份银子出来,那自然最好,而且扬州盐商参与其中还有别的好处,从海州到扬州这条线,大都不在赵字营的控制范围内,在这边疏浚河道,少不得要和官府和土豪们打交道,不是自家地盘做起来就不容易了。

  而自海州到扬州,这南直隶江北的濒海东岸一线,都是盐商们把持着的地方,他们想要做什么,上上下下都要给个方便,扬州那边的商人们参与进来,人力物力都可以帮着赵字营节省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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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7章 诱之以利

  “这盐商们算得上世受国恩了,世世代代在这盐法专卖里收取金山银海一般的好处,按说他们该对这大明忠心耿耿,可遇到这发财的事情,明知道后面是咱们这些反贼主持,可还是一窝蜂的涌上来,真是可笑啊!”

  “大哥这句话说得对,商人无义,若有一倍利就不顾妻儿,两倍利就可以铤而走险,三倍利就不管什么忠孝大义了。”

  “所以老爷才要专设贸易厅,也把云山行抓在手里,现在时不时的就有人讲,说老爷这边该去做大事,大伙专心忙着军国要事,生意上的勾当放给生意人去做,按时交钱交货就好,又不用花费那么大的人力,又不用费太大功夫,银钱实物什么的都不会少拿,这就是笑话,不说别的,那王自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王兆靖、刘勇和周学智你一言我一语,对商人们的表现议论不停,赵进看了眼董冰峰,笑着说道:“我们赵字营做事太有规矩,对家丁和团练的约束又严,咱们这守规矩,固然有人夸赞,可更多人的胆子却会变大,以为只要不犯我们规矩,什么话都可以说,暗地里也可以做小动作。”

  董冰峰点头回答说道:“大哥说得是,老黎那边就有意让巡丁凶一点,结果上下都很敬服,但咱们的家丁只能这么收束着,现在没有仗打,万一规矩松懈,马上就收不住了。”

  闲谈议论,却没什么人去提比武大会,在赵进和伙伴们心中,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最后周学智询问到了相关事宜,前两次比武大会都在下注博彩上赚到了大笔银钱,今年这个规模更大,来的宾客更多,下注博彩上的银钱肯定更加巨量,这笔钱该怎么处置,是送回金库这边分配,还是直接在清江浦这边留存,这个事情要赵进决断。

  “陈二狗在操控赌局人心上很有一套,他开出的赔率又能让人下注,又能赚到最多的那一份,这个实在了不起。”周学智由衷的夸奖了句。

  赵进看向下首的黎大津,笑着说道:“如果不是老黎找了不少人帮他看武者强,他怎么会判断的这么准。”

  定出赔率最关键的一点是知道对战双方的强弱,陈二狗对赌博很精通,对这个就相对外行了,要黎大津这边安排眼力精准的江湖人帮着评价,这是黎大津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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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进来到清江浦之后的第三天,比武大会就是开锣,这次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叫法,唤作“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无论举办的人还是参加的人,都喜欢这个叫法,这个名目毕竟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觉得脸上增光。

  不过这个名号传到赵进那边的时候,赵进一改平时的稳重,在那里笑了半天,大伙莫名其妙,还好赵进笑完说了句“这个名字好,起得不错”,不然大家就要把这个名字换掉了。

  陈二狗和各方人士早就把初赛的名单和轮次商议了出来,各家邀请来的,有名号在外的,或者公认的强手高手,在第一轮初赛是不会对碰的,他们差不多要到第四轮第五轮才有互相碰上的可能,前面三轮的比赛有几百场,只有这些被特殊对待的比试场次才会在“聚宝盆”比武场内举行。

  在前面四轮比赛中,赵字营在清江浦控制的所有江湖市井人物全被撒了出去,有人混在观众里盯梢,有人直接就要跟着忙碌操持,每场比赛都有人下注,也要有人维持秩序,甚至还需要裁判,光是巡丁和义勇实在不够用,甚至连大车行的骨干都要上阵。

  赵进没有去看着这些比赛,他来到清江浦这边要办的公事实在太多,和清江浦商会众人见面饮宴就是一项,而且还是很关键的一项,多少要务商事都要在这等场合来谈,每日里都有人送帖子上门邀请,光是赵进准备应约的就已经排到了天启四年的正月十五。

  来到清江浦之后,除了赵进自己带的千骑之外,还有本地的家丁巡丁护卫,所以每次出行跟随的只有二百铁骑,这个声势已经不小,人马如龙,铁甲长兵,行走在路上实在是震楸人心,经常有人被惊倒跪在路边,原本官府差役还在清江浦这边走动,可赵进来到之后,官差都不敢穿着官袍差衣露面,除了害怕之外,也觉得丢人。

  商会内外的豪商们要谈的东西很多,现在徐州和邳州包括淮安北区都已经是繁华所在,有不错的购买力,清江浦的商人们要运货输入,这个要请赵进定下份额,不然大家肯定会竞争不休,甚至要伤了和气,而且如今的徐州集市还是南直隶和河南、山西、陕西交易的中枢之一,北地三省甚至是塞外蒙古的特产要通过集市分销到南直隶,同样的,南直隶的货物有不少通过徐州这边销往北方,这个也要和赵进争取更多的份额。

  今年徐州布已经在市场上站稳了,大家一直为松江布的供不应求发愁,现在有了替代,大家要和赵进确认,第二年能不能保证差不多的产量,如果能保证的话,自家能拿到多少,大宗出产还是要大宗分销最合适方便,甚至有人劝赵进,说那些海上人无根无凭,说不准什么时候遭了风浪就灰飞烟灭,不如咱们清江浦坐地的商人可靠,还说什么大家打交道这么久,进爷要多多关照大家才好。

  “明年徐州布的出产只会多,不会少,品种会更多,会更好。”赵进的答复让清江浦的商人们都疯狂了,谁不知道大宗棉布贸易的丰厚利润,徐州布和松江布相比,清江浦这边算得上是近水楼台了,不光在运输上有种种方便,拿货的价钱还可以商量,能在里面赚到多少好处很容易算得清。

  徐州到底有什么点石成金的法术,居然能产出这么多的布,大家根据他的规模,怎么算也算不出这个数目,可赵进承诺的事情没有实现不了的,他既然这么说了,徐州就肯定能做到,尽管距离出货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大家还是争先恐后的敲定,不少家大业大的已经准备直接给出定金,或者请云山行这边开出条件。

  不知道从那里透出的口风,说在运盐河上有所贡献的人,在徐州?的份额上也有优先,这个话一说,大家对疏浚运盐河的兴致立刻高涨,海州港的意义,清江浦的商人们当然明白,也知道参与进去会发财,不过清江浦的兴旺和漕运相关,大家对海贸这块都有些抵触,但既然和发财相关,也就没有人顾得上了。

  扬州府的盐商们也都赶过来,他们除了运盐河之外,还要谈海州盐场相关,无论赵进还是王兆靖、周学智,甚至是云山行内那些老于世故的掌柜等人,都没想到盐商们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他们居然想把盐场交给赵字营来管,这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居然想要交出来。

  每年生产的食盐都有定额,但每年盐场都会超额生产,这就是私盐的来源之一,盐商们的意思是,只要赵字营接手盐场后,每年能提供盐货数量比官盐和私盐的定额之和要多,那多生产出来的就是赵字营的好处,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定额对盐场的产量来说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疏漏太多,荒废太多,灶户盐工们不仅内盗,而且怠工严重,与其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不如将这些灶户盐工们转移出来做更赚钱的营生。

  这是打算用赵字营的人力来生产食盐,赵进对盐场灶户们的生活有所了解,这些人和匠户、军户什么差不多,都是半奴隶的状态,收入没办法糊口,待遇苦不堪言,在这样的状态下,自然没什么积极性做活,而盐政方面本就坐收巨利,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就这么一直凋敝破烂下来。

  现在盐商们突然起了这个念头,并不是因为起了善心,或者要改良弊政,而是赵字营这边拿出来很多值得投钱,看着更容易发财的生意,这些生意除了要投银子之外,还需要不少人力,这才让盐商们起了腾笼换鸟的心思,挖大明盐业的墙角,肥自家的腰包。

  对这个提议,赵字营答应回去考虑,盐商们所说的事情不止这些,从某种意义上他们和清江浦的豪商们差不多,现在赵字营的地盘已经将海州盐场包围了,官盐还好,私盐出货全要看赵字营的脸色,而且盐市的设立规范了私盐的行市,那徐家沙船船队和李家大帮的私盐采买则是给他们开辟了新的财源,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盐商们兴衰生死都掐在赵进手中,想要多赚,就需要赵进在来年多给些份额。

  而且赵进的分配可不是看你盐引多少,也不管你在官面上有什么势力,从前有怎么样的成例,全看你和赵字营的关系,对赵字营的贡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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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8章 斗富与从善如流

  因为这个处置方式,扬州所谓的十大盐商名次经换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不在前十的人冲进来,要知道在赵字营出现之前,这十大盐商的人物和排序已经持续了过百年,谁也想不到会因为徐州而骤变。

  清江浦和扬州的豪商们虽然在赵字营的屋檐下,而且在发财相关上各种有求于赵进,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总想给自己找回场子,挽救下可怜的自尊。

  赵进前往赴宴商谈,豪商们自然要铺陈珍馐,尽可能的摆出豪奢气派,不然就是对赵进不敬,也是跌了自家的面子,原本这秦淮和扬州的莺莺燕燕都要被请来在宴席上献艺的,若是赵进和身边伙伴看中哪个,直接带回徐州就好,这也是江淮富商们的常见调调,但这个提前就被严词拒绝,这才打消了念头。

  不过没有女乐倡优,宴席本身也是了不得的,赵进在王家做客的时候,宴席上有一道菜,都是两个指节长短的肉丝,入口滑嫩,味道鲜美,吃起来很像是鸡丝,赵进随口问了句“这鸡肉如何做法?”,却没想到这个是鸽脯肉,而且是鸽脯上最中间的一条,这个是最嫩最鲜的部位,为做这一盘菜,足足耗用了过百只鸽子。

  听到这个说法,赵进被吓了一跳,心想居然豪奢如此,这件事很快在清江浦传扬开来,豪商们都是津津乐道,私下里都说,这徐州赵进本事那么大,赚到那么多银钱,在享用格局上还是寻常,也只知道烤饼腌菜羊肉这样的粗糙饭食,哪比得上咱们清江浦的底蕴传承。

  处处要找面子,处处找不回,难得在饮食享用上胜过,大家都觉得兴高采烈。

  接下来的宴席中,吃到了只在猪背上割一块肉的名菜,只用鱼眼下面那块肉的,还有什么来自海上的海鲜,来自塞北的驼峰,甚至还有来自关外的熊掌鹿肉之类,赵进也没有吃出怎么好吃,无非觉得新鲜有趣,反正这些商人们供应得起,也没必要让他们节省。

  跟随赵进的护卫有一批人是马冲昊调教过的,赵进在别家饮宴的时候,后厨从准备材料到上菜,一整套流程都有家丁守着,每一个可能会做手脚的环节都有人紧盯,每一道送到赵进桌上的菜,包括茶酒点心,都要有三个人先品尝,然后才能送上去,按照马冲昊的话讲,如果真有心的话,害人的手段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一定要严防死守。

  赵进来到清江浦之后,赵字营处理政务的中心也跟着来到了这边,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每日依旧在王兆靖那边汇总,本地云山行总店的亲信人等也被调过来协助,自从济宁和青州府的动乱之后,冀南三府的大名官军已经部署招募完毕,而赵进来到清江浦之后,河南那新编练的三千官军也开始部署。

  河南这新编官军营盘在仪封县,这是距离归德府最近的一个县,就在黄河边上,倒也不能说这个部署有什么针对,毕竟河南没有把这支兵马放在归德府,就算把兵马放在归德府了,从法理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理所当然,赵字营相关方面却不会掉以轻心,从大势上,这是针对徐州落下的第二颗子,不过这第二颗子没有触及赵字营的底线,说明朝廷那边也有分寸在。

  这一年大明各省闹过地震,发过洪水,但总体来说还算太平无事,北边的蒙古各部,东北边的建州女真都没有什么异动,西南的土司们已经被官军压制到了贵州偏僻地界,而皮岛毛文龙的报捷,西南官军的几场大胜,更是让天启三年有了点起色,已经有人说什么“中兴”,不过很快被各方压了下来,这用词实在太不合适。

  京师那边还有消息传来,说朝廷给各省总督、总制、巡抚以及总兵、副将、参将发下公文,让他们操练兵马不得懈怠,不能因为这一年的太平而松懈,因为蒙古和女真的大敌仍在,西南也没有完全平静,万万不可麻痹大意,朝廷既然有这样的说法,下面也要有所回应,一时间各处都在操练兵马,很是声势喧天。

  尽管中都凤阳的官军、凤阳巡抚的标、狼山副将的兵马等于将清江浦三面环绕,他们在这个时候也在操练不停,可官军们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清江浦的节日气氛,这边无论贫富贵贱,每个人都在关注这比武大会,兜里稍微有点闲散铜钱,就捉摸着去云山行各处分店下注碰碰运气,各处分店门前墙边都贴着每日比赛的对局和赔率,他们这边就收取赌注开出单据,到时候凭输赢赔付,至于有钱有体面的,则是去比武场那边看比试,那边吃喝玩乐都是全的。

  只不过这气氛和赵进他们没什么关系,每日里依旧是去各家赴宴,不厌其烦的敲定各种生意上的细节,甚至还抽出空去运盐河和黄河交汇的地方看了看,清江浦和扬州商人们的请求开始紧迫了不少,这比武大会开始几天比赛繁多,可越进行到最后,比赛场次就越少,总不好真到最后几场露面,那还有什么安定人心的意义。

  对这件事,赵进很是顺应人意,腊月二十这天,比武大会一共决出了六十四位强手,这里面的武人,或是各家请来的,或是自己有背景实力的,要不然就是本来就有名号的人物,没有一个弱者,每一场的对决都值得期待,对很多人来说,这比武大会到这个时候才算开始,下注的彩金也开始暴增,整个清江浦愈发喜庆热烈,赵进就要参加这决出三十二强比赛的开幕,以后也会尽可能每场都到。

  比武大会进行到这个时候,过来观看的官绅富贵人等越来越多,据说还有南京城内带着爵位的大佬过来,当然是微服出行,比武场的门票和座位都变得很稀少珍贵,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赵进的安全要紧,可也不能带着太多的护卫进场,不然本地商人们太难做了。

  清江浦商会颇为小心的提出建议,本以为会被赵进身边的亲信呵斥,没想到大家都是很配合,既然是安定人心,那就不能把气氛弄得太过紧张,跟随进场披甲家丁压缩到三十名,自然也是不能骑马的,在比武场那等类似城池的地方,倒也不必担心什么危险,不过,事先肯定要将这比武场里外仔细检查,外面肯定有家丁巡丁待命,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

  决出六十四名选手之后,比武大会休赛一天,云山行派出人手将“聚宝盆”比武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巡丁又将这边仔细检查,然后进行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出,就这么一直等到第二天赵进来到。

  和赵进来到清江浦的时候一样,有资格进入比武场观战的富贵人等都早早来这边等待,倒是参赛的武人们都在休整预备,另外那些只是买票进来看比武的人士没几个过来的,他们也没必要去讲这些礼数,凡是早来这边的都是去附近吃个早点,或者直接就在这比武馆周围的区域寻欢作乐到早晨,现在正在恢复精神,等开赛时候进去就好。

  赵进和伙伴们没有晚起的习惯,算着时候差不多,就一起来到这边,和答应清江浦商会的一样,赵进身边除了几位伙伴之外,就带着一个连的骑马家丁,三十人护卫他进入,其他的则是和巡丁在外面检查入场人士,防止有什么危险。

  彼此少不得礼数客套,等要进场的时候,清江浦商会的几个头面人物上前小声说了几句,这比武大会进行到这个阶段,过来看的不光是那些富贵闲人、纨绔子弟,居然还有南京和江南贵家的女眷来,江南地方向来开风气之先,可这等作风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些,连赵进都被吓了一跳。

  说起原因很简单,过来参加比武的除了那些江湖武夫,和豪门家将之外,也有贵家出身的子弟,甚至还有士人一等,这些或者是家传武学,或者是书剑风流,人又长得俊秀些,自然被各家闺秀念叨,而且这等人物只要不是寒门出身的,往往亲事早就定下,虽说婚前不见面,可能在这样的场合看看自家郎君的风采总是极好的事情,再说这场比武大会南直隶各处都在哄传,全家来看几场,在年前也能赶回去。

  可巧这“聚宝盆”比武场内有专供富豪人物的包厢,正适合这些女眷们,免得她们受风霜之苦,也免得他们抛头露面,为了这些女眷内眷,清江浦商会不少人物都把自己的包厢让了出来。

  当然,这等大家闺秀女眷坐着马车前来,自然不方便被赵字营的家丁巡丁上去检查,所以要让赵进通融一二,对这个要求,赵进也是从善如流,他只是有些纳闷,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要经过坐席才能到包厢,那时候怎么做到不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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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9章 要敬畏

  结果入场落座之后,却看到那些大家仆役婆姨之类的居然张起帐幕,圈着自家主人向上而去,等于是身边被一圈布幔围着,自然没有抛头露面更不会被别人看到。

  赵进一行人自然是在凸到场中的方台那边落座,此时那边已经装饰的颇为气派,其中赵进所坐的那张椅子极为显眼,尽管形制简朴,上面没什么雕花镂空之类,可形状大小却颇为震人,不知有意无意,形制看起来和龙椅差不太多。

  可像不像也就是这么回事,莫说是椅子上没有雕龙,就算仿照皇宫大内的样式做出一个来,赵进又大模大样的坐上去,大家还能说什么。

  比武场内的观众当真不少,除了赵进所在位置的附近相对空之外,其他各处差不多都有七成左右座位上有人,尽管事先已经有意减少入场的观众,可清江浦商会以及等等相关总不能不放进来,毕竟这次赵进来就是要露面同乐,安定人心。

  能看到坐席上的观众们没有坐着等待,而是彼此招呼问候,分散在各处的包厢里也有人进进出出,各处的富贵人物彼此都有交情往来,这次同在比武场观众席上,总得打个招呼,馈赠些茶水点心之类的,特别是几个包厢还都是本地商会的头面人物让出来的,这就更有必要表示谢意。

  这是江淮和江南豪门大族之间的社交,主持比武的人也不好煞风景打断,而且坐在那边的赵进没有出生催促,就这么一直等着,看到观众席上往来变少之后,才派人过去提醒了下,这才准备开始。

  有过前面两次比武大会的经验,这次一切都是有规程在的,先是鼓声急促的敲响,比武场内变得安静下来,走动站立的观众们都是坐下,距离比武场地最近的座位下方的大门打开,六十四位武人在向导的带领下进入场内。

  向导带领他们来到赵进所在的方台之前,指点武人们站成差不多的队形,然后向导们离开,去场地周围靠墙站立,鼓声的节奏由急变缓,等停下的时候,大家都是站定。

  下面的武人们在抬头看着台上的赵进,还有赵进身边的一干人等,和所有刚见赵进他们的人一样,都有“怎么这么年轻”的感觉,来观看这比武的一干人等三十岁以上的都不多,大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看过之后唯一的印象就是肃然整齐,什么雄姿英发,什么王霸气概,什么慑人眼神之类的一概没有,这么看着,有些武人脸上甚至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就这么群平平常常的年轻人,居然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面,架子端的真高。

  他们在看赵进,赵进同样也在观察他们,下面的武人们年纪最大不过三十几岁,这个倒也正常,这体力好坏直接关系到战力强弱,能闯出名头,能打到这个名次的,身体肯定差不了,看着六十四人的肤色和穿着,家境最差的起码也是中上人家,不然养不出这样的武人。

  站在下面的武人都拿着各自趁手的兵器,用兵器比武的时候,大家只能拿着长度不等的木棍较量,还可以选择穿上护具,但这样未免显得枯燥,所以在真正较量之前,会安排参赛武人拿着自己的兵器演武,展示几个花哨套路,然后再进行比试,要不然这些兵器直接就会被拦在外面。

  有几人的确很显眼,尽管所有人都穿着演武战斗用的束身短袍,可这几人身上的袍服明显是裁缝量身定做,用得上好料子精工制作,加上这几位又是挺拔身材,相貌也不差,还真有些长身玉立的意思在,怪不得引得大家闺秀春心萌动。

  看到这些,赵进笑着点点头,他转头对一边的王兆靖说道:“想当年咱们货场比武打闹,要是站在墙头看,会不会也是这般情景?”

  王兆靖也是笑着点头,他看向比武场四周地方,发现十几处包厢依旧有人在外面走动,丫鬟婆姨们捧着东西还在赠送招呼,这等贵家礼数确实是很麻烦。

  一声悠长的锣响,这是仪式开始的信号,在这个时候,比武场的几处大门都会关闭,想要进出只能从小门走动,此时的比武算是被半封闭了。

  赵进从座位上站起,本该向前几步讲话,但他先转身示意将那个大木椅搬走,然后才笑着朗声说道:“这么大的椅子坐着不舒服,躺上去才好点。”

  在这样的场地中,想要让每个人都听见,只能尽可能的提气高声,不过那付晨在设计的时候颇有巧思,在赵进这个位置高声讲话,同样的距离在平地上听不清楚,在这场中却还好,赵进这句话很多人都是听到,大家都跟着捧场哄笑。

  赵进站在放置椅子的位置上,没有向前走动,在那里自顾自的扬声说道:“这比武大会是各位扬名立万的机会,也是清江浦和扬州士绅富贵们的狂欢节日,连带着百姓也能分润,现在这边处处都和过年一般,的确是万民同乐,这场面我愿意看到,却不知为什么可以证明我徐州没有被洪水祸害,这节日气氛又怎么能安定人心,在我看来,麻醉人心倒是差不多。”

  自嘲、嘲弄,周围不管觉得好笑不好笑,笑声又是响起,大家都知道赵进不会怪罪这个,别看赵进这人规矩和法度都是森严,但在等事情上却很少计较,不过方台下的武夫们却听得很迷惑,不知道赵进在说些什么,很多人也顾不得那阵型,纷纷向前靠过来。

  赵进扫视下面一眼,带着笑意高声说道:“我二叔在我小时候就多次告诫,说人一定要敬畏去强权,一定要敬畏钱财,因为这强权和钱财都是可以要人生死,你忽视不见,很可能就让人粉身碎骨”

  话刚说到这里,台下的武人们突然开始动了,前面几位身材高壮的向前快跑几步,有人跪地,有人站立躬身,而身后又有人快步跟着跑过来,踩踏跪地那人的后背,又踏上前面那人的弓背,两处借力踏脚,人整个就腾跃起来,本来这方台离地七尺,他借着人梯踏脚腾跃而起,已经可以直接跃上方台。

  跳起这武人动作轻捷,人刚跃起的时候,手已经摸进怀中,掏出来时候手指?着四根三寸长短的飞刀,这等飞刀十步之内就有杀伤,看那飞刀上黑蓝光芒就知道淬过毒,到时候莫说命中要害,擦破伤口或许就能致命!

  人在半空,挥手就要投掷,这动作算计的很精确,赵进就在五步的距离之内,电光石火之间,手臂肌肉刚刚绷紧,那赵进却没有惊愕的站在方台当中,他只看到赵进已经不见,利啸声响,一根羽箭直射而来,正中前胸!

  被箭支钉入胸膛,人在半空无处借力,那弓箭将人的平衡都给打破,那跳起的武人惨叫一声,身体后仰,直接就是摔下,被箭支射进胸膛,巨痛之下,浑身的力量都在飞泻,重重的摔在地上!

  场中传来一片惊呼,可前冲腾跃的武人们动作都是没有停,在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停下,每个人都不讲什么道义规矩,在跳上木台的时候,先是一把暗器投掷出去,不过根本就没有人能投射。

  一人刚露出上半身,一柄半尺长短的飞斧正劈中面门,直接摔下,另一人则是被一根短矛直接贯穿了胸膛,那短矛力量之大,直接打的人倒飞下去,几个人倒下,后面上来的人就机警许多,手搭在方台边缘,借势在方台上翻滚,滚动间已经抽出了兵器,估量好位置,起身就是直刺。

  这些武人们身手高强,短短时间内已经冲上来五个人,都是躬身弯腰,将身体尽可能蜷缩,拼命向前冲过去!

  此时的赵进已经不是站在第一排了,他早就脱掉了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专为他打造的钢铁铠甲,因为匠造厅可以造出更好的铁,他的铠甲也比从前更加轻便结实,赵进脸上挂着冷笑,接过身边家丁递过来的长戟,周学智和几名云山行的主管脸色苍白,但神色却很镇定,被身边的家丁们环绕,王兆靖也是脱了长衫,露出轻甲,长剑已经出鞘。

  那最先冲到跟前,手持刺剑的武人已经放弃了赵进,他盯着的是没有退回队列的王兆靖,能杀一个赵字营的核心角色也是大功,刚向前冲出两步,却看到站在赵进身边的壮实年轻人拿起一柄标枪狠狠投掷过来,这标枪势大力沉速度还快,方台宽敞可腾挪的空间毕竟有限,只能闪躲,可就这么一避让,那边王兆靖已经冲过来,躬身弓步,身如弓,剑如箭,求的只是一个快!

  最先冲过来的武人竭尽全力躲过王兆靖那一刺,手中刺剑作势反击,可王兆靖长剑回手的时候,顺势在他的脖颈上抹了下,将那边的血管割开,鲜血狂喷,那人的力量动作都在半途变形,直接仆倒在方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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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0章 舍生取义

  “大伙并肩子上,诛杀恶”有人大义凛然的吆喝,有三人已经站在方台上,彼此可以配合遮挡,这把握就更大,可就在这时候,他却看到赵进身前支起了十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边,能清楚看到鸟嘴钳上的火绳朝着药池凑过去!

  “和他们”后面两个字还没有喊出,火铳轰然大响,几个人身体吃不住这样的力量,血花迸溅,身体向后翻倒,连带着后面刚冲上来的人为了闪避尸体也只能后退。

  被射中这几个武人临死前唯一的疑问就是,赵进的护卫家丁们进场的时候都是拿着短兵器,这么多家什到底怎么拿进来的?

  火铳打响之后,比武场下和坐席上的嘈杂慌乱安静了下,突然的变乱也在这个时候短暂停滞正在舍生忘死向方台上冲的武人们都是停住了脚步,谁也没想到赵进这边的反击如此犀利,更没想到对方直接动用了火器,这江湖争斗比武居然拿出火铳轰打,这还有没有规矩?

  此时已经没什么人坐在座位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站起,朝着赵进这边看来,不过那眼神不是惊恐和慌张,而是杀气森森的注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清江浦和扬州豪商身边的随从们,花钱买票进来的观众们,还有各个包厢的闺秀女眷们,都拿着兵器站了起来。

  比武场中也有部分武人不知所措,明显是被这突然的乱局惊呆了,观众席上也有惊呼和哭喊,有人已经趴在了地上,哭喊和乱叫声音太大的,就被拿着刀剑的人上前直接一刀下去,立刻无声无息。

  “这大宅门的夫人小姐们也懂得武技吗?”

  “怎么可能?你仔细看看,那些正在脱掉女装的都是男人?至于那送东西的丫鬟婆娘什么的,肯定是找些江湖绿林的女人充数,你想明白没有,刀剑兵器也都是通过这些假闺秀带进来的,而且借着馈赠礼品互相问候的机会,把兵器发下去。”

  偌大的比武场中,杀气森森,虎视眈眈,而赵进那边三十几人却不紧张,只在那里'笑议论。

  “赵进,你这个祸国殃民,勾结鞑虏,鱼肉百姓的奸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赵进右侧观众席上,一人嗔目大喝。

  这人是坐在清江浦商会白家的座位上,身上穿着仆役的服装,此时一身劲装,手持长剑,满脸大义凛然的神情,这人大喝,刚刚安静下来的比武场瞬时沸腾起来,有人高喊道:“我等秉持大义,诛杀奸邪,不愿意继续助纣为虐的此刻反正,那就是大功!”

  “赵进,你的末日到了!”

  “天日昭昭,你残害士绅百姓,意图颠覆大明,今日就是你的报应!”

  “你们还在那里做什么,今天义士云集,你们再跟着赵进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幡然悔悟,捉拿贼人!”

  “王兄,你满腹才华文章,此时回头犹未晚矣,功名路上依旧有你的位置,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为国效命,青史留名,何必与这等大盗匪类为伍,有辱斯文啊!”

  “牛金宝,你护在那奸贼身旁,杀了多少仁人义士,少林声名都被你给败坏光了,若还记得嵩山对你的教导之恩,就立刻反正!”

  “董冰峰!你一身武艺理应为国效命,沙场上建功立业,少不了你世代传家的爵位和功名,好好前程,怎么去做那等绿林匪盗的勾当!”

  赵进和身边的每个人都被喊到了,只有云山行相关的周学智和身边几个掌柜没有人理睬,场内的武人在呐喊,观众席上的那些人也在呐喊,每个人在劝赵进身边的人走上正途,要迷途知返,不要继续为赵进做事,而赵进等人就站在那边没什么反应。

  虽说他们这里有长兵器火器,还穿着铁甲,可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四十人,不说观众席上,就是场中的武人都已经超过了五十,算上观众席的大队,六百人总是有的,就在这大义凛然的吆喝呐喊中,包厢里面的人全都走了出来,果然和赵进所说差不多,里面就没几个女人,全是身材瘦削穿着女装楸男人。

  入场这个遮蔽的确很不错,又是闺秀女眷不能露面,行动时候都用布幔遮盖周围,里面有什么底细根本看不清楚,无非是大家抱着兵器装备缓慢前行而已。

  “你们说他们喊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叫周先生他们反正?”赵进笑着问道。

  没等别人开口,周学智气呼呼的说话了:“还能为什么,属下这边管着这么多钱财,我要反正还得给我留一份,不如直接定我是反贼,这样省得啰嗦!”

  赵进和身边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这笑声和从容让周围的人更怒,倒是有人念叨着说道:“难怪这赵进能混成一方枭雄,这临死前还能这么从容淡定!”只不过这评价没几个人理会,众人都在怒骂不止,缓慢的向赵进那边靠过去,这血战一触即发了。

  “大哥,怎么办?”王兆靖在边上肃然问道。

  “怎么办?按照事先说得办,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赵进笑着说道,那边王兆靖开口说了句,孙大林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哨用力的吹起来。

  哨音尖锐,赵进皱眉捂住耳朵,等哨音停歇,赵进开口说道:“大家扣上面甲,一定要小心谨慎。”

  铜哨哨音一响,刚才停下来的鼓声也跟着响起,这次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却好像是战鼓般的节奏,比武场周围内墙上的门开始被打开,这些门是通往比武场内部各处,平时只有几扇开启,是比武选手进出场中的通道,其他的门一直没有开过,甚至被当成是装饰,但这个时候打开了。

  比武场的嘈杂人声又是变得安静,只剩下鼓声敲动,又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在这样平坦硬实的地面上,整齐行进很容易传出脚步声,两个小方队从门中走出,混身披铁甲,手持长矛长戟,熟悉赵字营编制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这是两个家丁连队,然后又有几十名弓手跟着走出来,就散落在连队周围。

  队伍并没有出完,又有马蹄声响起,比武中更加安静,居然看到有五十几名骑马家丁牵着坐骑从这门内走出,来到场中后,各个翻身上马,将兵器抄在手中。

  铠甲结构碰撞的声音继续响动,这次好像在比武场内部响起,然后看到方台两侧各有一道暗门打开,手持朴刀和长戟的铁甲家丁鱼贯而出,分列在赵进那一队的两侧,各自面对坐席上的那些人,比武场进出过道上的门次第打开,不断有全副武装的家丁从里面走出,在坐席间的过道上站定。

  “埋伏!”“这赵贼早就知道了!”“到底是谁不顾大义!”场中惊呼开始响起。

  赵进分开身前的家丁,场中多少人都在盯着赵进的一举一动,他一出来,场中又是安静,赵进站在那里扬声说道:“你们都是笑话!”他话音刚落,破口大骂在场中就是响起,可居然没有人敢贸然向前攻击,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赵进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这长戟举起就是个信号,在比武场中立刻有发号施令的声音响起,那两个连队展开变成横队,弓箭手分布在空隙中,而马队则是排成纵队,在坐席间隙的家丁们则是放平了兵器。

  “舍身取义,杀身成仁!”在比武场中有人大喊了一句,看着就是那长身玉立翩翩风度的贵家子弟,就好像商量好一般,在他身前的二十几名武人齐齐向前奔跑,就这么来到那方台之下,齐齐躬身,二十几人好像成一座人搭成的木桥,那贵家子弟就踩踏着这木桥向上冲来,脚下有落脚的实地,就容易发力冲刺,也省掉了翻上木台那个程序。

  而在他身后的家丁连队已经开始迈步向前压过来,弓手都已经张弓搭箭,有人想要战斗,而先前那些不知所措的武人都是丢了兵器,有人跪在地上,只是家丁却不理睬,在那里吆喝着让他们去场边内墙边上跪下。

  那大义凛然的贵家子弟人到方台边,整个人腾跃而起,半空中人剑合一,朝着不远处的赵进就是冲去,他这边腾跃而起,赵进手中长戟一抖,可赵进还没动手,他身边的董冰峰怒喝一声,踏步向前,手中长矛好似灵蛇吐信,硬碰硬的迎面冲上。

  在这方寸地,在这正面对碰,一寸长就是一寸强,董冰峰这么多年打熬身体,战阵厮杀,这一刺哪里是寻常武人能挡得住的,何况他这么凌空冲上,看着雄姿英发,可却是个靶子,人在半空就被董冰峰手上的长矛刺穿,凄厉无比的惨叫一声,已经做不出动作了,想要用长剑砍断矛杆,可手臂抬起半截,又是无力垂下。

  董冰峰长矛上挑着一个人,矛杆已经弯曲,可董冰峰双臂不动分毫,只在那里喝了一声,直接把矛尖上的尸体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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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1章 铁阵前

  刚有两人爬上,却被这丢下的尸体直接砸落,而在这候,弓弦响动,箭支破空呼啸响起,弓手已经到了可以平射的距离,这些武人们武技再高,也没办法躲避背后这几十支箭同时射过来,有人躲在同伴们的背后,可有人躲无可躲,中箭倒毙。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又有一声呼喝命令,两个连队的家丁齐齐将手中长矛放平,迈步向前挤压过来,而马队略一整队,开始加速冲撞,比武场中的武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任你腾挪跳跃,任你招式精妙,在这样列阵的铁甲长兵面前有什么作用,何况还有弓手拾遗补缺。

  那马队就这么撞过来,有人想要跳起伤敌,却被马上的长刀直接劈下来,平地作战,这骑马家丁力气和灵活或许不如,可人在马上,借着这坐骑的速度和冲力,兵器相碰直接把兵器劈碎,连带着把人劈开,还有人想要什么地躺功夫,直接打滚过去,琢磨着能不能砍中马队,可躲开了马上的兵器,到跟前已经失去平衡,就被马匹直接践踏成了肉泥!

  若是寻常人,或者是寻常乡勇官军,早就在赵字营家丁的列阵围攻下死伤殆尽,可比武场中这些人毕竟是擅长武技格斗的高手,每个人都算得上出类拔萃,背后射来的箭支被同伴挡下,速度并不快的马队冲击也被他们闪过,比武场周围的墙高七尺,虽说可以跳跃攀爬,可上面还有赵字营的家丁守卫,唯一的法子是从家丁连队这边冲过去。

  在家丁连队的身后,还有几扇大门开着,而且那边的守备很松懈,可眼前这两个连队已经变成了横排二十五人的大横队,入眼皆是寒光闪闪的矛尖利刃,好似钢铁丛林一般,想要冲过去当真不易,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冲了,不然等马队掉头,或者更多的家丁进入场中,那就更没有翻身活命的机会。

  但这两个横队同样难缠,不说那钢铁荆棘,那几十张强弓就是大麻烦,也不知赵字营在那里找来的弓手,居然能够射出这么密集的箭雨,明显是连射不停,这个寻常大明军中的弓手都做不到,不少人侥幸躲过马队冲击,转到这边才喘了口气,身上就被射中几支箭。

  有人彷徨无计,前面是长矛森然,背后马队已经要转过来了,他们倒是痛快,直接把兵器一丢,就这么跪在地上向外爬去,嘴里不住的喊道:“小的投降,小的投降。”

  这般表现,有人被同伴毫不客气的斩杀,有人则是跟头把式的爬到墙根,在那边一动不敢动,因为有人爬出去之后,就想要逃跑或者再做异动,没跑出几步,在比武场坐席上就有箭支投矛杀下来,死的不能再死,投降的那些人只按照喊话五体投地的趴在那里,他们自己知道,今天那怕活着出去,自己也会被同道和乡亲唾弃,官府也不会容下自己,可他们想得明白,活命要紧,而且有些人心里还想到,这赵字营强横霸道如此,投靠他们未必是坏选择。

  “诸位,今天只有拼出去了,不然落到那赵贼手中,肯定生不如死!”有人大喝说道,周围人参差不齐的响应,他们已经顾不上答话,不住的挥舞兵器拨打弓箭,不住的有人被弓箭射中。

  “那是谁?”在台上的赵进开口问道。

  顺着赵进所指看过去,牛金宝有些黯然的说道:“那就是出身少林寺的应苍!”

  只见一名大汉将手中铁杖戒刀挥舞的好似风车一般,大吼着向长矛家丁的横队冲去,箭支被他兵器拨打摊开,等到了那长矛队列跟前,他手中兵器卷动,几根刺过来的长矛已经隔开,因为这应苍力气太大,居然有矛杆直接被打断,一下子就推进几步,这长矛阵顺势就被打开个口子,后面众人士气大振,紧跟着就是冲上,可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长矛向应苍刺过来,这应苍手持铁杖猛地格挡,挡开三根,其余两根刺入他的胸腹之间,抽回又是刺入。

  刚才好像怒目金刚的应苍突然间就僵住了,只看到鲜血向前狂喷,整个人就那么跪在地上,他居然还能用铁杖撑地,想要站起,可试了一下,一根长"准确的贯穿他的咽喉,直接扑倒在地上。

  在马队面前施展不开的地躺功夫这时候又用了,有人才到那矛刃前就蜷起身体向前翻滚,正好从下面的空档处滚了过去,前面就是人腿,再怎么铁甲遮蔽,总有露在外面的地方,但向前翻滚三尺,只听到头上风声呼啸,想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看到长戟上的斧头劈了下来,正中!

  比武场中的家丁队列中,长戟不断的举起劈下,或者就那么斜向下的戳刺不停,长戟长度是长矛的三分之二,操控起来容易,又能够劈砸钩挂,想要从下面过来的根本没可能。

  “徐州贼的马队转过来了!”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道,大家都能看懂眼前的局面,这马队就是铁锤,这长矛横队就是铁砧,铁锤和铁砧相碰就要把夹杂当中的人粉身碎骨。

  “诸位,为国尽忠,柳某先走一步了!”这人一看就是贵家子弟出身,行动间本来身边大多数武人都有些格格不入,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主动站出,要去做个头阵,眼下这局面不降必死,唯一的生路还是要把这长矛横队冲开。

  只看这柳姓剑客上前冲过去,在和长矛碰撞的时候,居然直接跳起,果然敏捷轻巧,他居然踩在矛杆上向前冲去,被他踩到的家丁愕然,急忙晃动,这柳姓剑客居然又是踩上另外一根,如果不是赵字营长矛平举,队形紧密,也不会让他钻这个空子。

  两根长戟横挥过来,这柳姓剑客居然在矛杆上还能跳跃,闪开一根,用剑挡开另一根,距离前面的长矛家丁还有三尺远,可那长戟被挡开,抓着长戟的家丁手腕一转,长戟上的尖锥又是挂过去,这次没有挂住人,却将那这剑客的袍服挂住一角,让他的动作停了下。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一根箭钉入这剑客的右眼,入脑四寸,那剑客直接摔了下来,站在横队后面的巴音颇为自得的点点头,又是搭上一根箭,而转回来的马队已经靠近过来了。

  “刚才这动作有些意思,兆靖你可做不到。”赵进转头打趣了王兆靖一句。

  王兆靖的表情很有些哭笑不得,却开口说道:“大哥,这边局面差不多定下,让冰峰去主持他那边吧!”

  赵进点点头,对董冰峰说道:“只要守住就好,你手里骑兵不太够,等我这边腾出手来咱们再做计较。”

  “请大哥放心,大哥、三哥、小勇你们都要小心,周先生和我一起走吧!”董冰峰抱拳领命,又是招呼已经镇定下来的周学智一干人。

  尽管已经镇定了不少,可这血腥场面还是让周学智和云山行一干生意人很不适应,反倒是护卫在赵进身边的一干人看得兴高采烈,恨不得自己下场去打,周学智还想客气几句,赵进笑着摆摆手。

  那边周学智一走,赵进又是说道:“虽说那剑客比你敏捷灵动,可面对面厮杀,你的赢面更大些,咱们兄弟是经历过生死的,不会那么多花哨。”

  此时比武场的坐席上也开始混乱起来,看着比武场中好似绞肉一般的血腥杀戮,没什么敢跳下去,何况在坐席靠近比武场那一圈,全副武装的家丁们严阵以待,有人心思灵活,想要从比武场外墙那边跳下去,虽说两层楼高,可只要调整好不至于受伤,还有活路,而且看着赵字营的家丁们也不拦着,毕竟坐席是斜坡,虽说已经把场中分割包围,可却没有压迫过来,想必是移动就会让队列散乱。

  可跑到那上面刚要翻墙,就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有人嚎叫着跳下去,有人则是绝望的大喊:“徐州贼在外面也有埋伏!”

  “把人向比武场中赶,无论何人,格杀勿论。”有人吆喝着将命令传下来,家丁们呼喝一声,一声命令向前压迫一步,可坐席上的人太多了,他们上前一步就已经把人逼的无论可走,再上前一步,不管里面怎么闪躲都要被人刺中了。

  比武场中的杀戮已经结束,在大敞着的几道门里又有巡丁快步跑出,将场中彻投降的人五花大绑带下去,再接下来,看着比武场中的家丁们站成了方队,弓箭手散落四周,马队也是结成一队在旁边,这次他们呆在比武场的中央,周围开着的几道门都被关上。

  看到这一幕之后,观众席的那些人彻底绝望了,这是要把人赶下去杀的意思,突然有人大喊起来:“进爷,小的是汪家的二琴啊!小的是被逼的,汪家是被逼的!”

  “你这孬种,到这个时候你还像那徐州贼求饶,你以为他能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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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2章 出口闷气

  “徐州人来了有什么不好,我们家比从前多赚了多少H他赵进收钱,难道从前那些人就不收钱,你们一个个的就是看不开,一次次吃了多少亏,我们汪家老老实实”

  “放屁!你们汪家不是说这次做成,一定要站棉布的大头吗?现在哭个鸟!”

  有人撕心裂肺的哀嚎求饶,有人则是怒骂不停,也有人沉默,还有人尝试着向周围的家丁冲杀,可没冲几步就被直接尸横就地,根本没有突破出去的可能,这还是比武场上相对封闭,赵字营不想误伤自己人,不然用上弓箭火器,这杀戮结束的会更快。

  又有命令下达,家丁们又是向前逼近了一步,里面的人还好,外面的人已经躲无可躲,那些假扮名门闺秀的人士只能带短兵器进来,可拿着刀剑怎么和长枪大戟对抗,有人绝望的反击,可下场只是被刺杀砍死。

  有惨叫和哭号,还有污言秽语的咒骂,在这个时候,守卫在比武场和坐席之间的家丁向两侧收缩,懂行点的人都明白,杀戮血洗就要开始了,接下来就会把大家向着下面驱赶,不想死在坐席上,就只有死在比武场中,怒吼叫骂的心气都在刚才发泄干净了,大义凛然的口号比武场中的人也已经喊完,说一切都无用,眼前是死路,而且没什么出路的死路。

  嘈杂搅闹,实际上现在比刚才要安静许多,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安静会很短暂,徐州人的下一个命令下达,那就是杀戮的开始突然间有怒喝狂喊从坐席上的人群爆发出来:“进爷,我等举义反正,我等举义反正!”

  这声音一喊出来,那声音来源处就有血光迸溅而出,本来就是彼此拥挤,从内圈突然有人拔刀相向,怎么可能躲过去,而且杀伤格外的惨烈。

  听到这声音后,里面有惨叫狂骂,外面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可上面的人在闪躲,一层推挤一层,所有人都这么向下涌去,势头越来越大,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在这期间还有人挥舞着兵器还击,因为拥挤,因为被人冲撞,又有误伤,坐席看台的栏杆矮墙又怎么能阻拦住这么多人的冲击,这些人直接都从看台上掉了下去。

  六七尺的高度,如果主动跳下翻滚或许无恙,可这么被动推挤着,很多人直接就是摔下,而且摔下之后来不及起身又被更上面的人砸落,这个就没有活路,最少也是个筋骨断折,等人掉的差不多了,厮杀也快进入尾声,这看台上的武人可比不得比武场中的精强,那突然反正的一伙人尽管也有死伤,可还是能够脱身,就那么踩踏着伤亡者的身体来到比武场中,距离同伴们远一些,丢掉兵器趴在地上,有人想要过去追杀,立刻被阻拦射杀。

  这一声喊等于给周围的人一个提醒,和徐州赵进对抗是死路一条,但现在还有活命的机会,往往要动手自救的都是那些清江浦豪商,他们让自己的护卫动手,朝着比武场中冲,他们已经许下了泼天大愿,事成之后连老婆女儿都能让出来的这种,只求脱身,或者说只求活命。

  对初发的变乱,其余各处还在惶惶然,正在惊愕之中,却没想到自家这边同样有了内乱,一旦内乱,能哄然散开厮杀的已经是运气不错,更多的都是像雪崩一般向下冲去,有人被摔死压死,有人七荤八素,然后看到了场中等待的赵字营家丁。

  始终没怎么动作的家丁们开始向着看台上挤压,长矛长戟就那么从两边一点点逼近过来,没有变乱的地方也没有好结局,外侧的人被内侧的人推挤着向外,挣扎也挣扎不动,就那么被长矛长戟厮杀,可推着他们的人下场同样是被刺死,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有人在混乱中甩出了暗器,可在这样的场面下,又怎么有准头准确的命中面甲缝隙,更多时候,对面披甲的家丁低头或者抬臂就完全挡开。

  没办法和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对抗,有人朝着高处跑去,宁可跳下去碰碰运气,一丈多的高度,人跳下去很容易摔断腿脚,何况外面同样有赵字营的家丁和巡丁守候,比武场外也开始有惨叫声响起。

  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默契,四面看台上的武人们都在向比武场中走,去了之后也不敢太靠近中心,只是靠着墙喘息,在这个时候,赵字营倒没有去追杀。

  现在的看台坐席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还有动弹不得的伤者,以及从一开始就恐惧绝望的观众和客人,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乱,身边这护卫是亲近熟悉人推荐过来的,还说让他们领着来比武场看看热闹,谁能想到突然间就要拔刀暴起,场中和坐席上突然无数人就这么站起来。

  乱局一起,有关无关的人都判断出一件事,场中几十名强手,坐席上只怕有几百,怎么看赵进那不到四十人没有优势,你家丁再怎么精锐,在清江浦有再大的力量,在这比武场中,你只有这不到四十人。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杀了眼前这几个,赵进是魁首,王兆靖是智囊,周学智是大管家,只要把这几个杀了,赵字营立刻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徐州的棉布、烧酒还有清江浦的集市,还有新建的两个港口,那就都成了大家的盘中餐。

  无论有没有参与到这杀局之中,所有人都是这么想,所以他们报出自己身份,避免让人误伤,然后闷头藏下去,心里算盘打的都不错,别人冲在前面厮杀,等最后分润便宜的时候,自己也有一份。

  万万没想到的是,顷刻间局面就逆转了,这杀局根本不是对赵字营的必杀,而是赵字营对众人的围杀。

  不管是在看台上坐着站着,比武场中的绞杀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杀鸡用牛刀,从前不明白这个词的,现在都懂了。

  几十名武夫强手,居然用上了两百铁甲长矛的步卒,近百披甲骑兵,还有近百弓手,看着那些武夫强手腾挪跳跃可下场只有一个死字,看得看台上的每个人都是心寒胆裂,再看看已经将他们分割包围的赵字营家丁,任谁都知道今日没有活路了。

  突然间有人要反正,惨烈的自相残杀开始,两侧的家丁开始挤压围杀,场面彻底崩溃了,不断的被人流裹着滚下看台,不断的被附近的厮杀波及,这个时候,不是你投降就可以活命或者能多活些时候,先从这乱糟糟的杀局中冲出去再说。

  已经有看台被肃清了,真正的强手都在比武场中,潜伏在看台上的最多也就是中等的本事,而且先前那些参加比武大会的还不能用太多,这就更局限了选材的范围,这些人远不如场中的武夫,就是来倚多为胜的人,谁能想到赵字营的家丁更多,更不要说结阵而战,装备精良,赵字营的家丁远胜于这些江湖武人。

  场中没什么抵抗可言,心慌意乱之下就谈不上什么战斗,只是一面倒的杀戮。

  有人以为赵字营不会滥杀无辜,想要用那些没有参与到杀局的豪商宾客做人质,甚至做肉盾来抵挡,可没有丝毫的用处,赵字营的家丁们下手没有一点迟疑,甚至那些拿了人质的,反倒没办法躲避,所以死的更快。

  无论是有没有过小心思的豪商们这时候都明白了一件事,杀了赵进他们,自家的确可以分润不少,但反过来,赵进把他们杀光了,也同样可以把家产什么的都躲过来,对赵字营同样是大补。

  “进爷,小的愿意献出全部家产!”

  “进爷,小的全家性命家产全都任您处置!”

  在喊杀声中,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断响起,但杀戮没有任何停止,只不过到这个时候,能喊出这句话的,被误伤误杀的可能也不大了,因为看台上的人群已经很稀疏,比武场中的杀戮已经开始。

  跳下摔下的人群中,有人丢掉兵器投?,可还是有人要拼死一搏,只是在严阵以待的马步家丁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比武场中的第二波战斗没有进行多久,敢于抵抗的人就会被身后的人杀掉,大家要投降你自己却去拼命,那就不要扯大家的后腿,这些家丁杀人都不留手的,本来老子已经跪下,却因为你挨了一下,这怎么算。

  “大哥,要不要把那个椅子搬过来,大哥你坐着看。”王兆靖笑着说道。

  相比于比武场中有若地狱,在方台上的赵进等人却很轻松,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围,听到王兆靖的提议,牛金宝迟疑了下要开口,赵进却先笑着说道:“你这是觉得太痛快了,还没到坐下来庆祝的时候,咱们小心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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